章太炎論治論學,時或過激,時或守舊。前期後期,固自不
同;真諦俗諦,乃亦有異。然而變之中有不變者在。不變者何?可
以兩端概括。一曰尚獨行,重氣節。其早年以孔子為「湛心利祿」,
儒術為「淆亂人之思想」,正之之道,則在「學隱」,在「明獨」,
在立人之根本,尤在鼓人之勇氣。試問儒家道德之要,非固如是
乎?無怪其晚年標舉《孝經》、《大學》、《儒行》、《喪服》,以為乃
「國學之統宗」也。二曰體忠恕,倡平等。以為聖人之道,端在忠恕
一貫。能盡忠恕者,厥惟莊周。其〈齊物〉一篇,「以百姓心為心」,
等視有情,破除名相,「內以疏觀萬物,持閱衆甫」,「外以治國保
民,不立中德」,內聖外王兼詳,世出世法並舉,合浮圖孔老而一
之,洵「內外之鴻寶」也。太炎思想之歸宿,其在於斯夫。